第47章 【47】
“殿下。”
毕恭毕敬的随从停留在儒雅俊美的男子身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男人睁开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和烦躁，却还是示意随从继续。
随从不敢犹豫：“那位Zero,她提交作品了。”
说着便递过去手中已经打开的智能光脑。
光脑上出现了两份作品的设计稿。
设计图男人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懒得多看，反而是对旁边的设计理念解释停驻了目光。
——这些东西设计如何他并不在乎,总归都是靠人来解读的。
他在意的，也不过是这个Zero到底打算怎么解读罢了。
第一份作品还好，什么发光的浪漫设定，只和那些情情爱爱的扯得上关系。
不过第二份……
大皇子的眼神看着那句“以B1245星球上的黑暗为灵感”,勾起嘴冷笑了一声。
“她还真是要和我作对到底,嗯？”
现在谁不知道B1245星球上发生的事？
那里本来是众所周知的无人管地带，大皇子也因此才能在那里组建自己的秘密基地,靠着贩卖非法宝石来谋取大量利益。
只可惜一夜之间,基地彻底被端了,大皇子本人也陷入了舆论危机。
在这里做事的人都知道,如果这个星球已经是大人面前的禁忌词汇了。
随从的头埋得更低了,看起来一副全心全意赞同的样子。
但背后却激起了一层冷汗。
好在，大皇子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应。
他摩挲着下巴,轻飘飘地开口：“你说,她到底是不是我那好父皇的人呢？”
“目、目前还没有查到她有别的背景……”
随从压根不敢抬头。
“是吗？”
大皇子哼了一声，把手中的光脑扔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致。
“既然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就别拿这种小事来烦我。”
……
随从应了声“是”，转身离开了这间肃穆的宫殿。
一走出来,旁边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询问道：“怎么样？”
随从疲惫地叹了口气，思考了两秒，回答：“把她的作品找个理由退回去,让她没办法参赛。”
大皇子殿下既然不想看见她，就把她的路斩断。
毕竟一个普通人，脱离了这样的机会，是怎么也不可能再蹦跶到殿下的面前惹他心烦了。
旁边的人自然都是听命行事，于是消息一层层地传递了下去。
到了某个点时，一个瘦小的身躯听到后虽然点了点头，回过身就朝着私密的洗手间去了。
他打开光脑，用安全代码给人发了几条消息，随后又无事一般冲水离开。
金碧辉煌的议事大厅内，一位老者正翻看着面前的文件。
他头发花白，两鬓如霜。但坐在那里却宛如一只庞大的野兽，威压令人不敢逼视。
议事大厅内一片寂静。
直到有人匆匆走过，悄然走到了老人的身边，呈上了一份文件。
老人略扫了一眼，只看见几个关键字便皱了皱眉，肃然道：“都这样了还不安分！”
下属分析道：“血色布拉德的买卖关系网已经收了大半，目前还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指向大……他小心一些，避免更多的舆论上身，也是正常的。”
这种时候民众其实已经开始渐渐淡忘B1245星球了，如果真有个什么设计再拉扯住大家的目光，反而会再次陷入泥泞无法翻身。
更何况之前的事也是这位设计师起的头，虽然只是巧合……
但大皇子针对这位设计师，也算情有可原。
老人不再看文件，只是吩咐道：“胡老是她的老师？他做评委，也够格了。”
不用多说，这几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既然大皇子公然用职权搞特殊待遇，那么就再塞一个设计界泰斗进去。看见自己的学生被不公平对待，想来胡教授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了。
以胡教授的成就，担纲评委也是绰绰有余了。
“好，我这去办。”
下属认认真真地应下，刚打算离开，下一秒却忍不住惊呼出声。
“陛下？！！！”
他焦急地看着在座椅上摇晃了一下的老人，似乎在担心对方是不是会摔倒。
好在，皇帝很快稳住了自己。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耐地挥挥手：“没事，下去吧。”
这倒不是逞强。
皇帝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似乎刚刚的事也只是错觉而已。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某一个瞬间他突然感觉体内的血脉爆发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宛如错觉。
但却令他年迈而麻木的身体骤然荡起了一层波涛。
发生了什么吗……
眼看着下属已经走到了门口，就快要离开。
背后突然传来了威严有力的声音。
“他呢？”
下属迟疑了一瞬，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皇帝指的人到底是谁。
他转过身来，艰难道：“目前……依旧没有搜救到有生命体征的出现。”
那么强烈的宇宙风暴，谁都不可能活下来了。
哪怕是皇子也一样。
这一点人人都知道，皇帝也应该如此。
只是……
他大着胆子看了一眼老人。
陛下他，终究还是不甘心的吧？不甘心把未来交给狼子野心的大皇子，不甘心被逼迫到毫无选择去选择……
可惜了。
议事大厅内再次恢复了寂静，仿佛某个人也从未被提起过。
凌斯剧烈地喘着气。
他的眼前一片血红，甚至于影响到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分辨那些扑上来的怪物。
但这也不重要了。
只要是朝着他而来的活物，通通都是敌人。
他麻木地战斗着，一边忍耐着体内剧烈的疼痛，一边顽强地守护着自己不被吞食。
爪子的确没有了，但他还有尾巴，还有翅膀，还有牙齿。
狠狠地把面前的某只怪物用翅膀扇到一边，又对着另一只趁虚而入的张开嘴，撕咬着它的皮肉。
凌斯觉得自己或许并不是在战斗，他只是在不甘心地临死挣扎。
越来越多的怪物涌了上来。
凌斯已经感觉出来，这正是他之前猎杀过的那种沙漠浪。它们群居而生，在平时完全不是凌斯的对手。
但在他虚弱痛苦的时刻，却能给自己来上致命一击。
大概是上次猎杀了它们的同伴，这群狼便盯上了他。
它们没有贸然出击，而是隐藏起来，等待着机会。
结果还真的等到了。
凌斯又一次掀翻了面前的几只狼，却冷不防在背后露出了一点破绽，被一只瞅着空子的狼猛然扑了过来。
锋利的爪子瞬间划过他的脊背，虽然无法穿透鳞片，但爪尖却顺着鳞片的缝隙准确地找到了其下保护的皮肉，狠狠地刺入——
疼痛让凌斯发出了叫声，几乎震颤了整片大地。
这群畜生，还真是处处都能找到机会啊。
他霍然起身，甩掉了自己背后的那一只。但很快更多的又涌了过来……
太多了。
敌人太多了，他要对抗的东西也太多了。
疼痛从爪尖一直传递到了背部，几乎到了要让凌斯麻木的程度。体内汹涌的炽热愈演愈烈，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就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难道，今天他真的就要在这里面临死亡了吗？
机械的战斗中，凌斯突然想起了时晚晚。
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他以为是梦的那个场景。
那时候她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担忧、心疼和惊讶。
哪怕是对着一只第一次见面奄奄一息的怪物都能如此。那么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后，她如果再次看见面对死神的自己——
会难过的。
但明明不是应该出现在她脸上的情绪。
她应该是笑着的，快乐的，温暖的。永远没有烦恼，亦不会面对这些丑恶。
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席卷而来。
为什么偏偏是他遇到这些？
如果他在一个更好的世界，甚至于哪怕是荒星。如果他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也保护她。如果他能足够智慧，找到回去的路。
在那个时候遇见她，他会不会能拥有更多的资格与机会和她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隔两天就苦苦等待。
全都是这不公平的命运的错。
凌斯愤怒地嘶吼，血液上涌充斥了他的双眸。他浑身都是伤，血液更是几乎浸泡了整个身体。
但当他面对狼群时，狼却因为他的气势而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宛如枯花一般的爪子越来越热了。紧接着，一小簇火星突然在爪间炸开，快得几乎是像是幻觉。
但很快，又一簇燃起了。
并且越来越迅猛。
——龙腐烂的爪间，带着火光，燃着炽热。
而就像是涅槃重生一般，新生的爪子在这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快速地生长，重新绽放。
更加坚硬，更加锐利，也更加……强大。
狼群们意识到了危险。
但是来不及了。
龙朝着它们扑了过去。
瞬间，焦糊的味道充斥了整片大地。
时晚晚在生日的这天早早醒来。
其实从成年之后，她就对自己的生日不太有什么期待了。
时曲深工作忙，平时也不和她住在一起，几乎从未有过帮她庆祝的时刻。大学里的同学都是泛泛之交，也谈不上一起过生日。
也就是会和黎雪吃顿饭。
还得是在她有空的情况下。
但今天，时晚晚却有一种久违的期待感。
——大概是她知道晚上就会和凌斯见面，然后一起过生日吧？
一想到可以帮崽崽庆祝生日，第一次带着他体验这种特殊的节日，时晚晚就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起床收拾了一番。
明明平时都是随便穿穿就上线，今天时晚晚却想特别打扮一下。
她看着衣柜里的衣服犹豫不决，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昨天给凌斯挑的那一套。
也不知道小龙穿了没有。
不过，要是穿了的话——
时晚晚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件银黑相间的裙子上。
就这个吧！
万一小龙也穿了那套衣服，这不就正好搭上了吗？
邮箱里有不少的自动发来的生日祝福。除此之外，还有几份手写的来自于她的老师和几个关系好一点的同学。
时晚晚认真回复后，黎雪寄送的快递也到达了。
黎雪正在从B1245星球撤离，只不过过程比较慢，距离回到首都星还有点时间。
她便在星网上买了一款最近新出的特别火的香水，送给时晚晚作为生日礼物。
时晚晚喷了一点点在手腕上闻了闻。
这款香水叫做“机械迷情”，味道偏冷，让人想起清丽的雪莲和冬日的冰花。
还让她想起了……
嗯，小龙的尾巴和爪爪。
都是冰冰凉的感觉呢。
时晚晚愉快地多喷了一点儿。
稍微又处理了一下学业上的事，到了下午，时晚晚就已经按捺不住地上线了。
反正今天是个特殊的节日嘛，那早点上线也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一开始时晚晚以为凌斯并不在家，因为他并不在经常会等待自己的客厅里，整个小别墅内也是安安静静的。
但……
时晚晚总觉得，今天的小别墅里有股味道。
糊糊焦焦的，就像是烤焦了蛋挞似的。
该不会是厨房忘记关什么东西了吧？！
时晚晚就这么从厨房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索，最终震惊地看见了浴室里的凌斯。
准确地说，是在门口那个刚修建好的浴室里，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凌斯。
他变回了人形，脸色惨白，身上和地板上都是水。
但等时晚晚想要把他拉起来时，便发现那水里有着淡淡的红色。
他受伤了！
可他居然还记得自己说过要先清洗，所以跑到浴室里来把自己洗干净？
时晚晚简直想把小龙摇晃醒对他来一顿思想教育。
但这显然不是时候。
她压根搬不动躺在浴室里的凌斯，又怕弄坏他的伤口，只能心急火燎地去找了一些毛巾把地上的水擦干净。就蹲在浴室里查看起凌斯来。
好在，大部分的伤口看起来都不重。只有一道在脊背上的伤比较可怖，但是在时晚晚上药后也很快有了恢复的迹象。
时晚晚查看了一下血量条也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凌斯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她只能猜测或许是凌斯太累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躺在这个浴室多久了……
时晚晚也被折腾得筋疲力竭，打扮好的衣服现在皱皱巴巴，头发也是乱七八糟。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过生日的心情了。
还是等凌斯好起来再说吧。
……
凌斯缓缓睁眼，第一感觉就是手指和脚趾传来的僵硬感。
就像是用力过度之后的那种不适。
他动了动手指，适应了一会儿。跟着就认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回来了。
回到了安全的浴室里。
其实凌斯已经不大记得后来发生的事了，他似乎被喷涌的情绪左右，只记得厮杀和漫天的火光。
当打倒了最后一只狼时，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回到了这里，冲洗自己。
但很快就彻底晕过去了。
而现在……
凌斯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了一张柔软的毯子上，身边还有几个软蓬蓬的垫子。
他一转头，就能看见趴伏在自己身边的身影。
晚晚。
当然是她。
凌斯有些懊恼。
如果她也在的话，这说明他已经晕倒很久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好伪装和掩饰。
但他也阴暗地觉得喜悦。
看见她明显为了自己而担心，看见她努力地照料自己……
这种感觉让人上瘾。
被在乎，被惦念。
这于以前的凌斯来说是一种不屑的奢望。
对现在的他而言，却是无法割舍的隐秘欲/望。
他就这么看了时晚晚很久，一直看到她的睫毛颤动，身体动了动。
要醒过来了。
凌斯迟疑了一秒钟要不要装睡，但还没决定好，时晚晚就已经抬起头和他对视了。
凌斯：“……”
时晚晚睡得本来就不深，甚至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周围的动静。或许因此才没被系统弹出去。
这会儿自然也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她第一反应就是询问凌斯：“你怎么样？还好吗？痛不痛？”
凌斯：“……嗯。”
这次他完全不犹豫，就顺应心意举起了自己的手给时晚晚看。
时晚晚：“？？？”
她迷惑地握住凌斯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完全找不到一个伤口。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而有力，某些地方还有茧，应该是常年使用武器的关系。但并不粗糙，还是那种凉凉滑滑的触感。
“这里痛吗？看起来没问题呀……”
时晚晚很担心会不会是手指里面出现了问题，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买个X光机来检测一下了。
凌斯就这么躺在地上，看着她为自己担心的模样。
他很贪婪，他不否认。
但他也的确在享受这一刻。
直到——
“好了，手痛的话你就先休息，稍后我们检查。”
时晚晚突然神色一正，严肃地盯着他：“不过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些伤口？还有上次也是？”
面对狼群的时候，凌斯没有畏惧。
可面对这样的时晚晚，他竟然有种想闭眼继续睡过去的冲动。
果然，糊弄过一次就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时晚晚觉得这次的伤势太严重了，压根不是家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了，因此追着凌斯询问。
哪怕他从浴室的地板上站了起来，哪怕他又表示自己的手指不痛了……
她也不放弃。
今天必须说明白了！
凌斯最后只能用出杀手锏：“今天，不是要过生日？”
“你还知道今天要过生日呀！”时晚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过她这一点似乎也触动了她：“好吧，先过生日……那等会再说，但是你必须给我个解释哦！”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更何况这的确是小龙第一次过生日，不应该被耽误。
时晚晚让凌斯这个病号坐在餐桌边，自己则跑去了厨房鼓捣了一阵子。
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就拿着一个巨大的蛋糕，和一瓶肥宅快乐水。
蛋糕顶上用巧克力画出了一只小龙的样子。
不太好看，有点笨拙。
时晚晚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我练习了一阵子，尽力了……”
这个蛋糕底座是她买的，但上面的小龙是她画的。
至于肥宅快乐水嘛，也是她花了很久的时间实验出来的。因为商城里没有卖的，但她又真的非常想让凌斯体验一下这种饮料的快乐。
有或者说，她非常想让凌斯体验自己经历过的所有幸福的瞬间。
她想要让凌斯也这么幸福快乐。
这，就是她送给凌斯的生日祝愿。
凌斯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轻轻开口：“……谢谢。”
他喝了一口那饮料。
凉爽的感觉冲出胸膛，但比那凉爽更多的，则是一种轻飘飘的迷醉。
看到时晚晚后，就更飘忽了。
时晚晚笑了起来：“好喝吧？那我们开始许愿，吃蛋糕？”
“不。等等。”
凌斯突然阻止了她。
他从口袋里摸到了那颗矿石。
到了这个时刻，他竟然有些没由来的紧张和迟疑了。
“这个。送你。”
凌斯把那颗宝石掏出来的一刻，似乎整个室内都散发着莹莹的蓝光，都被这块珍宝所照亮了。
时晚晚愣愣地看着凌斯手里的东西。
比起上次会发光的小石头，这次的东西她见过，也认识。
这是魔力水晶。
当然，魔力只是一种说法，因为这种水晶极为缺少，所以人们认为它拥有某种能让人实现愿望的魔力。
虽然只是噱头，但也足以说明这种水晶的稀缺，以及价值之高。
但更让时晚晚震惊的，则是这水晶里还有一汪漂亮的，微微颤动的水。
水晶的形成过程温度极高，几乎不可能有液体留下。正因如此，有水胆的水晶可遇而不可求，小小一块就足以价值连城。
更不要说这一块，这么大，这么漂亮，这么完美。
时晚晚连呼吸都屏住了，看着凌斯手里的东西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就像是一个幻蓝色的梦。
美好到让她不忍心醒来。
“这是你送我的……？”
她忍不住重复。
直到凌斯点点头，把水晶又递了过来，时晚晚才想起来接过。
触摸到那完美水晶的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谢……等等。这，你是去拿这块水晶所以受伤的吗？”
凌斯微微皱了皱眉，但他没有否认。
时晚晚就明白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他的受伤，他的痛苦，他的挣扎……这些在凌斯口中轻描淡写完全不值一提的事，最终的答案就是为了想要送她一份她喜欢的礼物而已。
而如果她没有撞见，他就不会提。
时晚晚瞪大眼睛看着凌斯。
她应该责备他这种行为的，可现在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内心满满胀胀的一片。
等到视线开始模糊，时晚晚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其实很少哭的。
独立的孩子总是要坚强一点的。
可是她也从来没遇到过有这么一个人……不，他甚至不是一个人，会为了她如此倾尽全力。
她的朋友不会如此，她的亲人更没有过。
因此，捧着这块凌斯几乎是用命换来的宝石，时晚晚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的心情。
她只能感觉情绪化为泪水，一串串地落下。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离自己很远。
但在这很远之中，又似乎有一道声音离她很近。
一只手笨拙地捧起了她的脸，像是害怕碰碎她那样擦拭掉了泪水。但新的泪水又滚落下来，于是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拭去。
大概是泪水实在太多了，到了最后，凌斯低下头来。
他凑近时晚晚，舌尖一卷，便舔舐走了那滴泪。留下了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他低低地开口，鎏金色的眼睛直视着她，比那块美丽的宝石还要漂亮几百倍。
舌尖卷缠着泪水，唇齿含混着名字。
“别哭。”
“晚晚，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合一啦
感谢在2022-05-1023:53:33~2022-05-1120:0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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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恭毕敬的随从停留在儒雅俊美的男子身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男人睁开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和烦躁，却还是示意随从继续。
随从不敢犹豫：“那位Zero,她提交作品了。”
说着便递过去手中已经打开的智能光脑。
光脑上出现了两份作品的设计稿。
设计图男人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懒得多看，反而是对旁边的设计理念解释停驻了目光。
——这些东西设计如何他并不在乎,总归都是靠人来解读的。
他在意的，也不过是这个Zero到底打算怎么解读罢了。
第一份作品还好，什么发光的浪漫设定，只和那些情情爱爱的扯得上关系。
不过第二份……
大皇子的眼神看着那句“以B1245星球上的黑暗为灵感”,勾起嘴冷笑了一声。
“她还真是要和我作对到底,嗯？”
现在谁不知道B1245星球上发生的事？
那里本来是众所周知的无人管地带，大皇子也因此才能在那里组建自己的秘密基地,靠着贩卖非法宝石来谋取大量利益。
只可惜一夜之间,基地彻底被端了,大皇子本人也陷入了舆论危机。
在这里做事的人都知道,如果这个星球已经是大人面前的禁忌词汇了。
随从的头埋得更低了,看起来一副全心全意赞同的样子。
但背后却激起了一层冷汗。
好在，大皇子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应。
他摩挲着下巴,轻飘飘地开口：“你说,她到底是不是我那好父皇的人呢？”
“目、目前还没有查到她有别的背景……”
随从压根不敢抬头。
“是吗？”
大皇子哼了一声，把手中的光脑扔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致。
“既然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就别拿这种小事来烦我。”
……
随从应了声“是”，转身离开了这间肃穆的宫殿。
一走出来,旁边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询问道：“怎么样？”
随从疲惫地叹了口气，思考了两秒，回答：“把她的作品找个理由退回去,让她没办法参赛。”
大皇子殿下既然不想看见她，就把她的路斩断。
毕竟一个普通人，脱离了这样的机会，是怎么也不可能再蹦跶到殿下的面前惹他心烦了。
旁边的人自然都是听命行事，于是消息一层层地传递了下去。
到了某个点时，一个瘦小的身躯听到后虽然点了点头，回过身就朝着私密的洗手间去了。
他打开光脑，用安全代码给人发了几条消息，随后又无事一般冲水离开。
金碧辉煌的议事大厅内，一位老者正翻看着面前的文件。
他头发花白，两鬓如霜。但坐在那里却宛如一只庞大的野兽，威压令人不敢逼视。
议事大厅内一片寂静。
直到有人匆匆走过，悄然走到了老人的身边，呈上了一份文件。
老人略扫了一眼，只看见几个关键字便皱了皱眉，肃然道：“都这样了还不安分！”
下属分析道：“血色布拉德的买卖关系网已经收了大半，目前还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指向大……他小心一些，避免更多的舆论上身，也是正常的。”
这种时候民众其实已经开始渐渐淡忘B1245星球了，如果真有个什么设计再拉扯住大家的目光，反而会再次陷入泥泞无法翻身。
更何况之前的事也是这位设计师起的头，虽然只是巧合……
但大皇子针对这位设计师，也算情有可原。
老人不再看文件，只是吩咐道：“胡老是她的老师？他做评委，也够格了。”
不用多说，这几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既然大皇子公然用职权搞特殊待遇，那么就再塞一个设计界泰斗进去。看见自己的学生被不公平对待，想来胡教授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了。
以胡教授的成就，担纲评委也是绰绰有余了。
“好，我这去办。”
下属认认真真地应下，刚打算离开，下一秒却忍不住惊呼出声。
“陛下？！！！”
他焦急地看着在座椅上摇晃了一下的老人，似乎在担心对方是不是会摔倒。
好在，皇帝很快稳住了自己。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耐地挥挥手：“没事，下去吧。”
这倒不是逞强。
皇帝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似乎刚刚的事也只是错觉而已。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某一个瞬间他突然感觉体内的血脉爆发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宛如错觉。
但却令他年迈而麻木的身体骤然荡起了一层波涛。
发生了什么吗……
眼看着下属已经走到了门口，就快要离开。
背后突然传来了威严有力的声音。
“他呢？”
下属迟疑了一瞬，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皇帝指的人到底是谁。
他转过身来，艰难道：“目前……依旧没有搜救到有生命体征的出现。”
那么强烈的宇宙风暴，谁都不可能活下来了。
哪怕是皇子也一样。
这一点人人都知道，皇帝也应该如此。
只是……
他大着胆子看了一眼老人。
陛下他，终究还是不甘心的吧？不甘心把未来交给狼子野心的大皇子，不甘心被逼迫到毫无选择去选择……
可惜了。
议事大厅内再次恢复了寂静，仿佛某个人也从未被提起过。
凌斯剧烈地喘着气。
他的眼前一片血红，甚至于影响到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分辨那些扑上来的怪物。
但这也不重要了。
只要是朝着他而来的活物，通通都是敌人。
他麻木地战斗着，一边忍耐着体内剧烈的疼痛，一边顽强地守护着自己不被吞食。
爪子的确没有了，但他还有尾巴，还有翅膀，还有牙齿。
狠狠地把面前的某只怪物用翅膀扇到一边，又对着另一只趁虚而入的张开嘴，撕咬着它的皮肉。
凌斯觉得自己或许并不是在战斗，他只是在不甘心地临死挣扎。
越来越多的怪物涌了上来。
凌斯已经感觉出来，这正是他之前猎杀过的那种沙漠浪。它们群居而生，在平时完全不是凌斯的对手。
但在他虚弱痛苦的时刻，却能给自己来上致命一击。
大概是上次猎杀了它们的同伴，这群狼便盯上了他。
它们没有贸然出击，而是隐藏起来，等待着机会。
结果还真的等到了。
凌斯又一次掀翻了面前的几只狼，却冷不防在背后露出了一点破绽，被一只瞅着空子的狼猛然扑了过来。
锋利的爪子瞬间划过他的脊背，虽然无法穿透鳞片，但爪尖却顺着鳞片的缝隙准确地找到了其下保护的皮肉，狠狠地刺入——
疼痛让凌斯发出了叫声，几乎震颤了整片大地。
这群畜生，还真是处处都能找到机会啊。
他霍然起身，甩掉了自己背后的那一只。但很快更多的又涌了过来……
太多了。
敌人太多了，他要对抗的东西也太多了。
疼痛从爪尖一直传递到了背部，几乎到了要让凌斯麻木的程度。体内汹涌的炽热愈演愈烈，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就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难道，今天他真的就要在这里面临死亡了吗？
机械的战斗中，凌斯突然想起了时晚晚。
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他以为是梦的那个场景。
那时候她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担忧、心疼和惊讶。
哪怕是对着一只第一次见面奄奄一息的怪物都能如此。那么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后，她如果再次看见面对死神的自己——
会难过的。
但明明不是应该出现在她脸上的情绪。
她应该是笑着的，快乐的，温暖的。永远没有烦恼，亦不会面对这些丑恶。
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席卷而来。
为什么偏偏是他遇到这些？
如果他在一个更好的世界，甚至于哪怕是荒星。如果他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也保护她。如果他能足够智慧，找到回去的路。
在那个时候遇见她，他会不会能拥有更多的资格与机会和她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隔两天就苦苦等待。
全都是这不公平的命运的错。
凌斯愤怒地嘶吼，血液上涌充斥了他的双眸。他浑身都是伤，血液更是几乎浸泡了整个身体。
但当他面对狼群时，狼却因为他的气势而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宛如枯花一般的爪子越来越热了。紧接着，一小簇火星突然在爪间炸开，快得几乎是像是幻觉。
但很快，又一簇燃起了。
并且越来越迅猛。
——龙腐烂的爪间，带着火光，燃着炽热。
而就像是涅槃重生一般，新生的爪子在这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快速地生长，重新绽放。
更加坚硬，更加锐利，也更加……强大。
狼群们意识到了危险。
但是来不及了。
龙朝着它们扑了过去。
瞬间，焦糊的味道充斥了整片大地。
时晚晚在生日的这天早早醒来。
其实从成年之后，她就对自己的生日不太有什么期待了。
时曲深工作忙，平时也不和她住在一起，几乎从未有过帮她庆祝的时刻。大学里的同学都是泛泛之交，也谈不上一起过生日。
也就是会和黎雪吃顿饭。
还得是在她有空的情况下。
但今天，时晚晚却有一种久违的期待感。
——大概是她知道晚上就会和凌斯见面，然后一起过生日吧？
一想到可以帮崽崽庆祝生日，第一次带着他体验这种特殊的节日，时晚晚就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起床收拾了一番。
明明平时都是随便穿穿就上线，今天时晚晚却想特别打扮一下。
她看着衣柜里的衣服犹豫不决，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昨天给凌斯挑的那一套。
也不知道小龙穿了没有。
不过，要是穿了的话——
时晚晚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件银黑相间的裙子上。
就这个吧！
万一小龙也穿了那套衣服，这不就正好搭上了吗？
邮箱里有不少的自动发来的生日祝福。除此之外，还有几份手写的来自于她的老师和几个关系好一点的同学。
时晚晚认真回复后，黎雪寄送的快递也到达了。
黎雪正在从B1245星球撤离，只不过过程比较慢，距离回到首都星还有点时间。
她便在星网上买了一款最近新出的特别火的香水，送给时晚晚作为生日礼物。
时晚晚喷了一点点在手腕上闻了闻。
这款香水叫做“机械迷情”，味道偏冷，让人想起清丽的雪莲和冬日的冰花。
还让她想起了……
嗯，小龙的尾巴和爪爪。
都是冰冰凉的感觉呢。
时晚晚愉快地多喷了一点儿。
稍微又处理了一下学业上的事，到了下午，时晚晚就已经按捺不住地上线了。
反正今天是个特殊的节日嘛，那早点上线也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一开始时晚晚以为凌斯并不在家，因为他并不在经常会等待自己的客厅里，整个小别墅内也是安安静静的。
但……
时晚晚总觉得，今天的小别墅里有股味道。
糊糊焦焦的，就像是烤焦了蛋挞似的。
该不会是厨房忘记关什么东西了吧？！
时晚晚就这么从厨房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索，最终震惊地看见了浴室里的凌斯。
准确地说，是在门口那个刚修建好的浴室里，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凌斯。
他变回了人形，脸色惨白，身上和地板上都是水。
但等时晚晚想要把他拉起来时，便发现那水里有着淡淡的红色。
他受伤了！
可他居然还记得自己说过要先清洗，所以跑到浴室里来把自己洗干净？
时晚晚简直想把小龙摇晃醒对他来一顿思想教育。
但这显然不是时候。
她压根搬不动躺在浴室里的凌斯，又怕弄坏他的伤口，只能心急火燎地去找了一些毛巾把地上的水擦干净。就蹲在浴室里查看起凌斯来。
好在，大部分的伤口看起来都不重。只有一道在脊背上的伤比较可怖，但是在时晚晚上药后也很快有了恢复的迹象。
时晚晚查看了一下血量条也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凌斯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她只能猜测或许是凌斯太累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躺在这个浴室多久了……
时晚晚也被折腾得筋疲力竭，打扮好的衣服现在皱皱巴巴，头发也是乱七八糟。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过生日的心情了。
还是等凌斯好起来再说吧。
……
凌斯缓缓睁眼，第一感觉就是手指和脚趾传来的僵硬感。
就像是用力过度之后的那种不适。
他动了动手指，适应了一会儿。跟着就认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回来了。
回到了安全的浴室里。
其实凌斯已经不大记得后来发生的事了，他似乎被喷涌的情绪左右，只记得厮杀和漫天的火光。
当打倒了最后一只狼时，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回到了这里，冲洗自己。
但很快就彻底晕过去了。
而现在……
凌斯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了一张柔软的毯子上，身边还有几个软蓬蓬的垫子。
他一转头，就能看见趴伏在自己身边的身影。
晚晚。
当然是她。
凌斯有些懊恼。
如果她也在的话，这说明他已经晕倒很久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好伪装和掩饰。
但他也阴暗地觉得喜悦。
看见她明显为了自己而担心，看见她努力地照料自己……
这种感觉让人上瘾。
被在乎，被惦念。
这于以前的凌斯来说是一种不屑的奢望。
对现在的他而言，却是无法割舍的隐秘欲/望。
他就这么看了时晚晚很久，一直看到她的睫毛颤动，身体动了动。
要醒过来了。
凌斯迟疑了一秒钟要不要装睡，但还没决定好，时晚晚就已经抬起头和他对视了。
凌斯：“……”
时晚晚睡得本来就不深，甚至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周围的动静。或许因此才没被系统弹出去。
这会儿自然也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她第一反应就是询问凌斯：“你怎么样？还好吗？痛不痛？”
凌斯：“……嗯。”
这次他完全不犹豫，就顺应心意举起了自己的手给时晚晚看。
时晚晚：“？？？”
她迷惑地握住凌斯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完全找不到一个伤口。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而有力，某些地方还有茧，应该是常年使用武器的关系。但并不粗糙，还是那种凉凉滑滑的触感。
“这里痛吗？看起来没问题呀……”
时晚晚很担心会不会是手指里面出现了问题，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买个X光机来检测一下了。
凌斯就这么躺在地上，看着她为自己担心的模样。
他很贪婪，他不否认。
但他也的确在享受这一刻。
直到——
“好了，手痛的话你就先休息，稍后我们检查。”
时晚晚突然神色一正，严肃地盯着他：“不过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些伤口？还有上次也是？”
面对狼群的时候，凌斯没有畏惧。
可面对这样的时晚晚，他竟然有种想闭眼继续睡过去的冲动。
果然，糊弄过一次就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时晚晚觉得这次的伤势太严重了，压根不是家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了，因此追着凌斯询问。
哪怕他从浴室的地板上站了起来，哪怕他又表示自己的手指不痛了……
她也不放弃。
今天必须说明白了！
凌斯最后只能用出杀手锏：“今天，不是要过生日？”
“你还知道今天要过生日呀！”时晚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过她这一点似乎也触动了她：“好吧，先过生日……那等会再说，但是你必须给我个解释哦！”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更何况这的确是小龙第一次过生日，不应该被耽误。
时晚晚让凌斯这个病号坐在餐桌边，自己则跑去了厨房鼓捣了一阵子。
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就拿着一个巨大的蛋糕，和一瓶肥宅快乐水。
蛋糕顶上用巧克力画出了一只小龙的样子。
不太好看，有点笨拙。
时晚晚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我练习了一阵子，尽力了……”
这个蛋糕底座是她买的，但上面的小龙是她画的。
至于肥宅快乐水嘛，也是她花了很久的时间实验出来的。因为商城里没有卖的，但她又真的非常想让凌斯体验一下这种饮料的快乐。
有或者说，她非常想让凌斯体验自己经历过的所有幸福的瞬间。
她想要让凌斯也这么幸福快乐。
这，就是她送给凌斯的生日祝愿。
凌斯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轻轻开口：“……谢谢。”
他喝了一口那饮料。
凉爽的感觉冲出胸膛，但比那凉爽更多的，则是一种轻飘飘的迷醉。
看到时晚晚后，就更飘忽了。
时晚晚笑了起来：“好喝吧？那我们开始许愿，吃蛋糕？”
“不。等等。”
凌斯突然阻止了她。
他从口袋里摸到了那颗矿石。
到了这个时刻，他竟然有些没由来的紧张和迟疑了。
“这个。送你。”
凌斯把那颗宝石掏出来的一刻，似乎整个室内都散发着莹莹的蓝光，都被这块珍宝所照亮了。
时晚晚愣愣地看着凌斯手里的东西。
比起上次会发光的小石头，这次的东西她见过，也认识。
这是魔力水晶。
当然，魔力只是一种说法，因为这种水晶极为缺少，所以人们认为它拥有某种能让人实现愿望的魔力。
虽然只是噱头，但也足以说明这种水晶的稀缺，以及价值之高。
但更让时晚晚震惊的，则是这水晶里还有一汪漂亮的，微微颤动的水。
水晶的形成过程温度极高，几乎不可能有液体留下。正因如此，有水胆的水晶可遇而不可求，小小一块就足以价值连城。
更不要说这一块，这么大，这么漂亮，这么完美。
时晚晚连呼吸都屏住了，看着凌斯手里的东西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就像是一个幻蓝色的梦。
美好到让她不忍心醒来。
“这是你送我的……？”
她忍不住重复。
直到凌斯点点头，把水晶又递了过来，时晚晚才想起来接过。
触摸到那完美水晶的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谢……等等。这，你是去拿这块水晶所以受伤的吗？”
凌斯微微皱了皱眉，但他没有否认。
时晚晚就明白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他的受伤，他的痛苦，他的挣扎……这些在凌斯口中轻描淡写完全不值一提的事，最终的答案就是为了想要送她一份她喜欢的礼物而已。
而如果她没有撞见，他就不会提。
时晚晚瞪大眼睛看着凌斯。
她应该责备他这种行为的，可现在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内心满满胀胀的一片。
等到视线开始模糊，时晚晚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其实很少哭的。
独立的孩子总是要坚强一点的。
可是她也从来没遇到过有这么一个人……不，他甚至不是一个人，会为了她如此倾尽全力。
她的朋友不会如此，她的亲人更没有过。
因此，捧着这块凌斯几乎是用命换来的宝石，时晚晚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的心情。
她只能感觉情绪化为泪水，一串串地落下。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离自己很远。
但在这很远之中，又似乎有一道声音离她很近。
一只手笨拙地捧起了她的脸，像是害怕碰碎她那样擦拭掉了泪水。但新的泪水又滚落下来，于是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拭去。
大概是泪水实在太多了，到了最后，凌斯低下头来。
他凑近时晚晚，舌尖一卷，便舔舐走了那滴泪。留下了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他低低地开口，鎏金色的眼睛直视着她，比那块美丽的宝石还要漂亮几百倍。
舌尖卷缠着泪水，唇齿含混着名字。
“别哭。”
“晚晚，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合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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