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_静静的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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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哦,”听到我的问话,爷爷不假思索地答道:“哦,这,还用问么,祖籍:山东莱州!”

  “那,爷爷,以后,我呢?等我死了,石碑上,祖籍应该写哪里啊!”

  “嘿嘿,”爷爷禁不住地大笑起来,轻轻地掐了一把我的小脸蛋:“小兔崽子,别胡说,

  你离死,还远着呢!再说啦,那个时候的事情,爷爷可就说不准喽!”

  “唉……”爷爷重新背起沉重的柳条筐,感慨道:“人啊,就像眼前这庄稼一样,在这

  辽河边上,一茬一茬地生、生啊,又一茬一茬地死啊、死啊,生生死死,循环往复,无止无

  休!”

  “呶,呶,”胆小如鼠的老姑闻言,拼命地摇晃着小脑袋瓜:“不,不,爹,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我怕死,我不想死!”

  “嘿嘿,”爷爷拍了拍老姑的脑袋瓜:“好的,好的,俺老闺女不死,俺老闺女不死,

  总也不死,总活着!……”

  “汪,汪,汪,……”大黄狗不知什么时候提前溜回了家,此刻,正端坐在院门口,见

  我们且走且聊地走过来,它摇着尾巴,不停地冲我们汪汪着。

  “三叔,”还没走进院子,我便看见三叔手里夹烟卷,站在院子里,正笑吟吟地望着我,

  我喜出望外,像一只幸福的小燕子,欢快地飞进院子里:“三叔,三叔,”

  “哈,”三叔啪地丢掉烟蒂,双臂一张,非常轻松地将我抱了起来:“大侄子,我大侄

  子来喽!”

  “嘿嘿,”爷爷指着三叔身后一个年轻人说道:“大孙子,他,是你老叔!”

  年轻的老叔很是託镸冲我微微一笑,便低垂下头,抡起铁锄,忙活起来。

  “哽……哽……哽……”

  早已是饥肠漉漉的大黑猪,哼哼叽叽地尾随在爷爷的身后,拼命地高抬起肥实的大脑袋,

  伸出腥红的长舌头,企图拽扯住柳条筐里的嫩草。

  “哽……哽……哽……”

  哗啦……爷爷身子稍稍向后一仰,哗啦一声,柳条筐滚落到了地上,大黑猪顿时乐得心

  花怒放,一头扑到嫩草堆上,哽哽哽地啃嚼起来。爷爷喘了口气,抹了抹汗水,坐在一条小

  木凳上,盯着大黑猪

  对我说道:

  “唉,真不容易啊,大孙子,养头猪真不容易啊,现在这光景,特别困难,人都吃不饱

  啊,猪就更没有什么好喂的啦,为了养这头猪,爷爷天天都要到辽河边去打猪草,唉,细细

  想来,这头大黑猪也真够可怜的,长这大了,还没吃到一粒苞米呐。嘿嘿,”爷爷抚摸着大

  黑猪的肥胫,继续说道:“它已经三百来斤喽,到了腊月,就能长到四百多斤,哈,大孙子,

  今天春节,爷爷给你杀年猪,好好改善改善生活!”

  “嘿嘿,”望着埋头狂嚼滥咽的大黑猪,我调皮的本能又显露出来,我顺手抓起一根柳

  条枝,顽皮地抠扎着大黑猪的肥屁股。

  “哽……哽……哽……”

  大黑猪摇了摇小尾巴,不耐烦地哼哼着:“哽……哽……哽……”

  大黑猪不愿忍受我无端的骚扰,丢掉所剩不多的嫩草,甜嘴巴舌,极不尽兴地溜到奶奶

  家的后院,我也穷追不舍、死皮赖脸地跟了进去。

  哇,一迈进奶奶家的后院,我顿时兴奋起来,望着一棵棵参天的大枣树,以及绿莹莹的

  大甜枣,我乐得直拍小手,我看到墙角处有一根细长的竹杆,便一把拽到手里,我抬起脑袋,

  眼睛死死地盯着绿枣,用竹杆狠狠地击打着,啪啦啦、啪啦啦,一颗又一颗绿枣应声而下,

  毫不客气地砸在我的脑袋上,痛得我不得不扔掉长竹杆,皱着眉头,捂住隐隐作痛的脑袋瓜。

  “吱,吱,吱,叽,叽,叽!”头上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鸟音,我循声望去,在奶奶家

  房后那高高的山墙上,结挂着一个令我垂涎的大燕窝,几只可爱的小燕子悠然自得地进进出

  出、飞来飞去,我呼地站起身来,重新拽住长竹杆,准备一举捣毁小燕子的安乐窝,我双手

  握住长竹杆,屏住呼吸,竹杆渐渐地袭向燕窝,我正欲做出狠狠的一击,突然,一只有力的

  大手铁钳般地掐住我的手臂,我回头一看,是奶奶,她和蔼地对我说道:“大孙子,这可不

  行啊,小燕子搭个窝,多不容易啊,你怎么忍心捣掉它的家呐,大孙子,燕窝里还有一窝小

  燕子,你捣了它们的窝,它们住在哪里啊?”

  听到奶奶的话,我扔掉竹杆,抱住奶奶的大腿,反复地央求着:“奶奶,奶奶,快给我

  抓小燕子,快给我抓小燕啊!”

  “大孙子,”奶奶永远都是耐心地解释着:“陆陆,小燕子,是不能抓的!”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奶奶,小燕子为什么不能抓啊?”

  “抓小燕子,会闹眼睛的!”老姑从旁插言道:“小燕子可不能抓,抓小燕子,眼睛会

  瞎的!”

  “不,奶奶,老姑骗人,我才不信呐,奶奶,我要抓小燕子玩!”

  “大孙子,小燕子是绝对不能抓的,它们每年都来奶奶家串门,奶奶都认识它们啦,如

  果奶奶抓了它们,明年,它们再也不会来奶奶家串门啦,陆陆,你就站在院子里看吧,你看

  小燕子多好看啊,多漂亮啊!”

  “哼,”无论我怎样软磨硬泡,奶奶都毫不犹豫地坚持着她那绝对不能抓小燕子的基本

  原则,气得我眼冒金花,无名的怒火全部倾泄到无辜的大黑猪身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我拎着长竹杆,满院子追赶着可怜的大黑猪,无情地抽打着它那肥硕的身体,大黑猪呼哧呼

  哧地狂奔着,无可奈何地哼哼着。

  “哈,”我终于将大黑猪堵在一处死角里,大黑猪嘴里冒着滚滚骚气,绝望地瞪着我,

  我嘻皮笑脸地伸出竹杆,在大黑猪的眼前挑衅般地摇晃着。

  “哽……”情急之下,无处可逃的大黑猪索性一头撞开身旁的木板杖,咕咚一声,翻滚

  到院外的小溪里,哩叭啦地挣扎起来。

  “汪,汪,汪,”看到落水的大黑猪,大黄狗不知是可怜它,还是讥笑它,冲着它不停

  地汪汪着,我又将怨气转移到了大黄狗身上,长竹杆冲着大黄狗一通头盖脑的狂舞,把无

  辜的大黄狗抽打得嗷嗷嗷地哀鸣着,不顾一切地逃到公路上,然后,再也不敢返回来,它绝

  望地站立在公路上,瞅着被我掀翻的狗舍汪汪地哭泣起来。

  “嗷……”我美滋滋地扔掉到长竹杆,看到在窗台上闲逛的虎皮猫,我一把拽住它的长

  尾巴,恼羞成怒的虎皮猫可不吃我这一套,它转过头来,嗷地吼叫一声,利爪毫不留情在我

  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痛痒难当的血印。

  “哎呀,”老姑惊叫一声,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哎呀,这该死的猫,看把我大侄给挠

  的,”说完,老姑抓过一把烟灰:“来,抹上点烟灰,明天,就会好的!大侄,以后,可别

  缭猫逗狗的啦!”

  “菊子!”正在忙着烧饭的奶奶在屋子里喊老姑道:“菊子,快,给妈打瓶酱油去!”

  “哎,”老姑应声跑进屋子里,很快便拎着一只空瓶子,向后院走去,我也随尾在她的

  身后,当走到后院所的小角门时,老姑以大人般的口吻对我说道:“大侄,听姑姑的话,别

  出去,有人打你哦!老姑打酱油,马上就回来的,回来后,老姑带你玩!”

  我捂着被虎皮猫抓挠得隐隐作痛的小手,呆呆地站在后院的角门处,老姑的身影很快便

  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喂,”在小巷的斜对面,有十余个年龄与我相差无几的小男孩,其中一个满脸抹着脏

  鼻涕的小男孩,手里握着一根自制的红缨枪,他得意地冲我挥舞着粗制滥造红缨枪:“喂,

  你是谁啊,我咋不认识你啊?”

  “陆陆!”我放开伤手,忘记了老姑的叮嘱,循声走了过去:“陆陆,我叫陆陆!”

  “你是老张家的啥人啊?以前,我咋没见到你啊?”脏鼻涕用查户口般的语气继续盘着,

  我答道:“我是奶奶的孙子!我刚来奶奶家不几天,……”

  “哈哈哈,”其他的小男孩子纵声大笑起来,以嘲弄般的目光,反复地审视着我,脏鼻

  涕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喂,老张家的孙子,想不想跟我们一起玩啊?”

  “想,”我点点头。

  “那好,走吧!”

  于是,我不假思索地加入到这些小男孩的行列之中,将老姑的告诫,全然抛到了脑后,

  跟在脏鼻涕的身后,一溜烟地跑出小巷。

  3

  “冲啊……”

  脏鼻涕红缨枪一指,我们呼啦啦地冲出小巷,跑到了村口边,在我目力所及的正面方,

  突然闪现出一片波光鳞鳞的水面,“哇……”我顿时兴奋起来,望着迷人的水面,我不由自

  主地跳跃起来:“太好了,太美了!”

  我非常自信地认为:这池塘,才是我的最爱;这池塘,是真正的世外桃源;这池塘,是

  我精神上最佳的归宿。我不顾一切地跑到水边,激动不已地了望着开阔的水面。明媚的阳光

  照射着宽阔的水面,碧绿的水面反射着耀眼的波波鳞光,浸入心脾的徐风从那清澈得超乎想

  象的水面上轻轻掠过,泛起阵阵极有节奏感的滚滚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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