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只咩(捉虫)_在渣攻头顶放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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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只咩(捉虫)

  黑夜是足够漫长,然而白昼也从来不会缺席。

  严昕有着良好的生物钟,到第二天七点左右就醒了。

  空气里意外有了一种浓腻的腥檀味,自己身上没有穿衣服,严昕对自己的睡觉习惯到是一直都很清楚,他个人是没有裸睡的习惯的。

  不仅是这个,还有,他也不会抱着谁入睡。

  他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相对陌生的房间,夜里的一些记忆回笼,他知道这是在唐邑的家,屋里就这间卧室是空着的,因而他和骁柏就睡的同一间卧室。

  骁柏……严昕眼睛低垂下去,男孩侧身躺在自己怀里,嘴唇微微泛着红肿,眼帘盖着,脸庞上隐约还能见到一些泪痕。

  至于严昕的手臂,掌心下触及着一片温热柔軟的皮肤,他搂着骁柏的腰,另一些记忆,带着某些鲜艳色彩的记忆,忽然倒带一样在严昕脑海里走马观花般掠过。

  严昕把盖着两人身上的棉被掀起来一点,骁柏脖子上,胸膛上,入目里都是一些斑驳的痕迹,严昕于是明白,昨天夜里他以为是场香艳的春梦,却原来,这梦不是梦。

  拿开手臂,严昕抚摸着面前那张像是不经意间就变得更为惑人的美丽脸庞,指腹轻轻摩挲骁柏的脸颊。

  骁柏是真累,被折腾了半夜,浑身头都差不多算散架,这会呼吸浅浅淡淡的,没有任何要清醒的迹象。

  凝眸看着骁柏,空气里还有一丝燃烧过的香气余味,严昕从来没这么失控过,整整半夜,哪怕后来骁柏哭泣嘤咛求饶,让他停下,他也没停。

  把人一次次逼上慾望的顶峰。

  导致他们都失控的缘由,不需要多想,严昕就清楚,肯定在唐邑那里。

  动作轻缓地掀开床被,严昕下床,两人的衣服散乱一地,严昕弯腰捡起衣服,找出自己的那件睡袍,穿上身,将骁柏的整理好,放在床边,随后他往门口方向走。

  一拉开门,客厅里坐着看早间新闻的唐邑就视线斜了过来。

  唐邑手里端着个杯子,看起来准备喝水,见严昕醒了出屋,朝他缓步靠近。唐邑嘴角快速勾了一下,放下杯子。

  电视声音很小,唐邑似乎怕吵到严昕他们,就没怎么开太大声。

  “昨晚睡得还好吧?”唐邑对于自己暗里做的事,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他的出发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严昕,他认为这样做对严昕有益,那么他就一定会做。

  严昕站在茶几外侧,他垂着眼看唐邑,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唐邑任由他不要钱似的发射冷气,他脸皮早就炼成铜墙铁壁,不会被人瞪几眼,就会有什么变化。

  “你故意的。”严昕声音和表情一样冷。

  “对啊。”唐邑不替自己辩驳,大方承认这个事实。

  严昕拳头一紧,指骨都捏的发出咔咔的响动。

  唐邑这会神情变了点,注视严昕的眼,到是知道严昕不会冲上来揍他,他如何会看不出来,严昕对卧室里那个人,是有某种看法,那人是他朋友的情人,大概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他没立马就对他下手,他只是做了个推手而已,那种香料,虽然能快速触发人的慾望,到不会完全吞噬理智,他可不会相信严昕会不知道自己搂的是谁。

  归根结底,是严昕对骁柏有慾念,才会被影响,然后把人给睡了。

  严昕要怪,更该怪自己才是。

  这一点,唐邑明白,严昕同样也知晓。

  他以为是梦境,而梦境,究其本源,还是因为他心底确实存在想把人占有的心。

  事情已经发生,他不逃避,作为当事人之一,他会承担自己的责任。

  除此以外,他觉得也要警告一下唐邑:“我不希望以后还有类似的事发生……我不保证不会做点什么,你我相识这么久,你知道我的性格。”

  不说以牙还牙,但从来不会有些人随意戏弄。

  唐邑双手举起来,做无辜状,并向严昕保证:“行,都听你的。”

  两人在客厅待着,期间严昕换上自己衣服,打了几个电话,唐邑则收了几个快递包裹。

  昨天商量好的事,他昨晚就统计了一下大致需要用到的东西,连夜安排人去准备,朱砂,符纸,镇魂珠等各种驱魔工具。

  包裹堆在客厅,唐邑一个个拆封开,家里有一些东西,不过都是些小物件,用来对付一般的鬼魂,到是有用,稍微厉害点的,就完全不够看了。

  更为重要的是,他得为后续的事做好准备,假如燕临死亡,必须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他的魂魄,不能让他有机会成为鬼王。

  唐邑所在的军区大院燕临手底下的鬼魂别说进去,就是连在大门都不敢靠拢。

  那里的浩然正气纯净没有一丝杂质,克一切鬼魅邪祟。

  燕临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地下室灰暗光线暗淡,空气几乎难以流通进来,潮湿阴冷。

  呼吸间都是白雾,燕临却依旧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衣,他走到地下室的中间,那里有个血槽,里面盛满了血水,从兜里拿出备好的小刀,燕临抬起手,掌心摊开,刀刃划过掌心,猩红浓稠的血液滴答滴答流淌到血槽里,同暗红的血水融在一起。

  血槽左侧并排有四个大小款式全然一模一样的骨灰罐,罐口用血色的纸条封着,燕临把骨灰罐相继放进血槽里,血水准转瞬就浸透了纸条,液体蔓延进骨灰罐內。

  燕临往后退了两步,幽邃的眸子盯着血槽里的四个骨灰罐。

  时间缓慢流逝,像是过去一分钟,也像是过去了一个小时。

  忽然,血槽里的骨灰罐开始摇晃,血水波动,骨灰罐血晃越激烈,仿佛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正极力挣扎,想挣脫出来。

  骨灰罐甚至碰到了一起,发出砰的声响。

  嗙嗙,几道炸裂声音,血水飞溅,骨灰罐裂开,碎片落进水槽了,顷刻间,被血液给吞没。

  罐子里空荡荡的,意外的竟是什么都没有。

  可反观燕临,他表情却似乎激动又兴奋,眼睛都往外微突,有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扭曲狂喜。

  房间里冷气更甚,有寒风直刮燕临面颊,风速极快,犹如风刃,眼瞧着风刃要割上燕临的脸,他不躲不避,凝视正前方。

  啊,一道嘶哑破碎的低吼,风刃堪堪停在燕临脸前几厘米,风刃快速溃散,散开后又立刻重新树型,没一会时间,那把白色风刃开启转变成人的形态。

  面部一点点由模糊变得清晰。

  那是张燕临无比熟悉的脸,彼此认识了十几年,就在数日前,燕临指挥他饲养的厉鬼们,对方附身杀害,尸体都没能保一个全尸。

  “燕临!”一道咬金嚼铁愤怒的声音。

  连宇在停顿了半秒钟后,朝燕临再次猛扑上去。

  他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却是在下一瞬,拳头即将要碰触到燕临那张令他恨不得直接撕碎的脸时,忽然停了下来。

  不只如此,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将连宇从燕临面前给弹射开,他魂体飘飞起来,撞上身后湿冷的墙壁,随后顺着墙壁滚落到地,面容出现异常波动。

  发出的喘息声也有破碎的迹象。

  燕临身姿笔直挺拔,他站在屋子中间,地垂下眼,视线冷漠无情,带着一种来自骨子里的轻蔑。

  凉薄两瓣嘴唇上下开合:“连宇,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识时务的人,到了这个时候,更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才对。”

  “……我什么位置?”连宇魂体穿着出事时的那件灰白色的牛仔外套,这会衣服上开始有鲜血浮出,就是他的脸上,也十分突兀的,有一个接着一个血窟窿出现。

  这个血窟窿是被那些面目狰狞可怖的厉鬼啃咬出来的,但连宇知道,真正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就是他面前那个虽然披着一张英俊人皮的燕临,那张人皮下,是早就腐烂发臭的心脏和灵魂。

  “你已经死了,是我让你的灵魂可以不至于被其他恶鬼发现,然后吞食掉,我同你们的魂魄都订立而了血契,从这一刻开始,你们都得听命于我。”燕临到是乐于给连宇解释,用来给连宇炼魂的材料是他特意话高价收来的,可以使连宇不至于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厉鬼,他需要一些可以交流沟通的手下,而连宇还有李宣他们,都是很好的选择。

  毕竟曾经大家算是推心置腹的朋友,对各自心情都相当了解。

  或者该说,他对他们非常了解,他们……是不可能了解他的。

  不然便没有当下这个场景,他们魂魄被他拘押,他成为他们唯一的主人。

  燕临的话一完,连宇已经抓着墙壁从地上爬了起来,这间屋设置特殊,手掌撑着的墙壁,甚至可以感觉到冷意。

  连宇看着远处视线高高在上地燕临,沉默了一会,然后哈哈哈笑了出来。

  笑声由小及大,越来越大,整个地下室都笼罩着连宇狂放的笑声。

  连宇觉得自己活到现在,还真的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他笑得几乎眼泪都快出来了。

  燕临一言不发,由着连宇在那里笑,笑声告一段落,连宇扬手抹了把垂落在额头遮了他眼的一缕碎发,抬眸间,眼光如利刃,直刺向燕临。

  “你做梦,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会答应受你驱使,燕临你会有报应的,我等着看你受到报应。”连宇魂魄从空中消失,化为一缕白烟,钻进了血池里的一个骨灰罐。

  还有另外三个,那三个摇晃的动静停了下来,在连宇消失后不多会,就从骨灰罐里飘了出来。

  三人面色煞白,一身的皮肉都不完整,曾经帅气有型俊朗的面孔,被厉鬼啃得残破不全。

  只是慢慢的,空缺的地方长出血肉来。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三人的魂体都恢复到过去那副帅气迷人的脸庞。

  三人眼珠子机械转动,转到屋里唯一的人类身上。

  “……刚才你和连宇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了。”站左边个子虽没旁边两人高,但气势却一分不比他们低的男子缓慢开口。

  燕临冷肃着脸,下颚微抬了一点弧度,示意男子继续。

  “连宇这人有时候是挺固执,燕临你是清楚的,我们和他不同,生或者死,我个人到是没觉得怎么样,我自认是个唯物主义者,到是真没想到,这个世界存在鬼魂。该感谢你才是,让我们的生命由短短几十年,蔓延到更长,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吩咐,一个条件,别让我们再死一次。你用血饲养我们,对吧?我一直坚信,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信,没有绝对的存在。”

  男子嘴角那抹笑,别有深意。

  燕临朝男子身边同站的李宣和谢园看去,两人都面无表情,眼睛里能够看得出对他的愤怒和恨意,但他们没有任何行动,看起来已经统一达成了协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没问题,我用我的灵魂起誓。”

  男子嘴角勾起的弧度加大,他往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环视了一圈,又提了个要求:“这里太黑,我不喜欢过于黑暗的地方,换一个。”

  燕临随即点头,拿电话出来,摁了一个号码,吩咐对面的人:“来两个人。”

  快到中午十二点,骁柏才从深眠中醒过来,试着抬一下手,胳膊又酸又痛,像被滚轮给重重滚过一样。

  两臂撑着床单,从床上缓缓坐起身,昨晚的记忆他记得很清楚,知道每个细节,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这个起身的動作,从骁柏身上滑了下去。

  露出他不着一物的赤倮身体,身上,尤其是胸口,都是些醒目异样的痕迹,他一手掀开被子,低垂下眼睛。

  昨夜翻滚到后半夜彼此都精疲力尽,才相继睡过去,那时候谁都没多少力气,他直接昏了,而严昕,想必后面在完事后,也睡了过去。

  床单没有清理,触目间都是可见的已经干涸的污浊,至于他自己,下半身可以说是一遍狼藉,东西在內里一个晚上,骁柏下地时直起脊背,走了几步路不到,就有黏湿的液体顺着腿.根往下滴落。

  骁柏指骨收缩起来,指甲陷进在掌心,感受到一丝痛后他及时松开手。

  他的衣服都放在床头,骁柏走过去,一件件套上身,衣服扣子在夜里被他自己拉扯时,掉了几颗,于是他就没全扣了。

  房门关掩着,骁柏慢步走过去,在手抬起握上门把时,他眼睛闭了下又张开,调整好脸上无谓漠然的表情,转而多了一丝冷漠和愤怒,拉开门,骁柏提脚走出去。

  客厅里两人都还在,一人在沙发上坐着,一人在餐桌那边摆放饭菜,看一处桌角的口袋,又是叫的外卖。

  屋里电视播放,声音掩盖了骁柏走动的声音,到骁柏几乎快走到严昕面前,他才注意到他。

  严昕猛地抬眼,看向骁柏,二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严昕视线由下往上扫过骁柏的嘴唇,一瞬间里,他就记起那里美好的味道,湿润柔軟,隐隐有丝甜意,他舌头也是柔軟的,会主動缠着他。

  及时打住发散开的念头,严昕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向骁柏。

  走到骁柏面前,严昕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这巴掌用了□□成的力,直把那张帅脸给抽得发红。

  骁柏眸光剧烈晃动了一番,他盯着忽然抽打自己的严昕,跟着听到他向他道歉。

  “对不起,昨晚的事你想我怎么做,只要你说。”严昕直视着骁柏的眸,虽然是唐邑做的推手,可睡骁柏的人,是他。

  不谈原因,结果就是他未经骁柏的同意,動了他。

  严昕不为自己辩解。

  骁柏浑身都黏湿不舒服,他冷沉着眸,错过严昕肩膀。

  严昕一把拽住他胳膊,骁柏拧头,目光凝视着严昕,严昕被他澄澈清明的眼给盯着,像是能感知到他当下的情绪,旋即松开了手。

  “我不怪你。”严格来说,严昕和他位置都是一样被動,他们都算是落了某个人的圈套。

  走到浴室前,骁柏斜过眼,餐桌那边的唐邑正好也朝他望过去,后者扬起唇,给了他一个相当友好的笑,骁柏一张俊美的脸直接没了表情,推门走到里面,关门落锁。

  不一会就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之后的几天里,骁柏和严昕都住在唐邑家,两人还是睡一张床,不过再没发生那晚一样的事,骁柏对严昕的态度和之前没有太多变化,就是在严昕有时候要碰触他的时候,会直接冷了眼。

  严昕知他心中还有抵触,都尽力克制着。

  在这些时间里,唐邑每天都非常忙碌,日以继夜的埋在那间上锁的房间里制造各种要用的工具。

  符纸都是现画,市面上倒是有卖,不过都是些低等级的,对于一两个鬼魂可以,对付一二十,或者一两百,就完全不行了。

  唐邑眼下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深,严昕一边看着,有心帮忙,却难以插上手,他没有那个天赋,曾经有段时间跟着唐邑学习过怎么画符,不管他多用心,画出来的都没法用。

  严昕于是将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

  他让人二十四小时观察燕临那边的动静。

  得到的回复是,燕临差不多这些日子都待在家,偶尔出去一两趟处理事情,一回到家就彻底不见人影,建立窗帘全都拉得死死的。

  准备工作进入尾声,之前的那个计划随之提上日程。

  在和骁柏有了实质关系后,严昕对于骁柏要去做的事,更加持反对意见,然而骁柏态度坚决,曾经的男友要杀他,他个人而言,很想和燕临当面聊一聊,问他一个为什么。

  恨有,怒有,怨有,当然,爱,也还有一点。

  一天傍晚十分,骁柏从唐邑家离开,走向小区出口。

  严昕陪同着骁柏,一路把人送到一个分叉路上。

  在转个弯,就可以看到出口了,严昕拉住骁柏。

  “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再想想。”严昕不希望骁柏独自去冒险。

  骁柏这次没有立马就挣脫严昕的手,他看着这个眼睛里都映着自己缩小身影的男人。

  “没有了,这么些天,如果有,早想到了,不是吗?”骁柏微笑着说。

  这话不假,严昕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说起来我一直都有种感觉。”骁柏基本很少和严昕说过多的话,这里可能是因为要分别,所以他忍不住想说,“我觉得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是,先前在山林那里,我就觉得是这样,果不其然,你救了我。”

  严昕表情微怔。

  “现在同样也是,我相信活到最后的一定是你和我。”

  骁柏将怔忪里的严昕的手给拿开,快速往前走,走到道路中间的时候,微侧过身,挥手同严昕告别。

  严昕知道应该站在原地的,但身体忽然不听意识操控,他快步追上了骁柏。

  一把拉着人,拉到自己怀里。

  然后扣着骁柏的后颈,吻在他了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唇上。

  他们站在道路中间接吻,旁边有行人走过,看到两名同性激烈吻着,都目光惊诧地盯着。

  骁柏两臂垂落在身侧,过了一会时间,他扬起手臂,环住严昕的后背,也主動去迎对方唇舌。

  最后严昕还是没能挽留下骁柏。

  “我会等着你。”这是骁柏离开前说的话。

  接着骁柏就推开了严昕,从他视线一点点走远。

  骁柏走出军区大院,走到人烟稀少的街道上,拐了几个弯,来到外面的宽敞马路上。

  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后,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名。

  那是他当下租住的房屋,虽然已经因为和燕临交往的关系,有段时间没有在那里住,不过他这个时候不可能立马就去找燕临,得缓一缓。

  不能让燕临看出来他是一个引他的诱饵。

  骁柏离开的消息,燕临第一时间就得知道了,鬼魂们进不了大院,所有他不清楚骁柏和严昕间发生过的事,见骁柏单独出来,当天夜里就派了几个鬼魂过去。

  不只是那些没有灵智的鬼魂,还有一个领头的。

  黄朝,生前同谢园一起坠落下湍急河流的人,也是死后和燕临达成互助协议的鬼。

  因燕临的关系,黄朝虽然还是鬼魂,但可以碰触到现实世界的东西,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让人类看见他。

  燕临下的命令是去监视骁柏,而不是将他杀死,或者带回来。

  黄朝带领着厉鬼们坐上一辆公交,往骁柏租住的地方赶。

  骁柏当下附身的这个原主,算是个自由职业者,以画画维持生计,是个天生的同性恋,和燕临缘分不浅,一天的时间里就来回见了三面,后来两人在一起,燕临还笑着说,这是老天要他们在一起。

  是啊,缘深,不过情浅。

  最近接了个稿,对方到是不急着要,年底之前出就行,骁柏有一点自学的画画功底,但比不上专业的,就没有动那份约稿了。

  他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屋。

  时间还早,在唐邑那里吃过饭,白天也睡到将近中午才醒,骁柏就走到了画桌前,抽了张白色的纸,开始埋头画起画来。

  画的是幅人像,不是燕临,也不是严昕。

  96悄无声息从虚空里游出来,眼珠子滴溜,飘到骁柏头顶,看着铅笔快速在白纸上素描。

  人像慢慢有了雏形,96凑近了一些。快速画完一张,骁柏将纸抽开,继续画第二张。

  一画就是四个小时,从七点画到晚上十一点,画了许多幅人像,每张都是不同的人。

  将作好的画纸整齐叠放起来,骁柏起身离座,去了外面客厅拿东西。

  拉开抽屉拿了个打火机,到卧室里,坐到画桌前,点燃火,把画了人像的画纸给一张张烧了。

  屋里灯光苍白,艳红的火光照亮着整个房间,在烧到最后一张时,骁柏停了一下。

  其他画纸都在垃圾桶里烧成了灰烬,还有一张。

  举着画纸到眼前,因为是素描,所以勾勒描边得很随意,但青年那双眼睛,骁柏是用心画的,对上青年的眼,似乎恍然里,对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一般。

  沉默着笑了笑,骁柏在嗒一声里点燃画纸,火焰从下往上燃烧,烧到骁柏的手指,他感觉到灼烫的痛,才松开手。

  96等所有火焰都熄灭,才出声询问:“你为什么画他们,又为什么要把画纸给烧了,小白你对谁动了心吗?”

  那不是96愿意看到的,因为他们不能返回之前任何一个世界,离开就是永远。

  骁柏转过身,拿起画笔在手里旋转起来,他眼帘低垂着,鸦色眼睫毛在眼睑下晕出浅浅的剪影。

  “不为什么,就是一时无聊,打发一下时间。”

  而烧掉纸张,也一并将他心中某些念想也给烧了。

  他如何会不知道回不去。

  他从来都知道。

  “小白。”忽然,96声音拔高,“有人来了。”

  骁柏纠正96的话:“是有鬼魂来了。”

  拉开的窗帘被一阵风吹得飘扬起来,十几秒钟后,骁柏转过身,只见他的背后,前后站了数个鬼魂。

  居中为首的那个面孔熟悉,不久前才生离死别过。

  “黄朝。”

  “……你好像不怎么害怕。”黄朝打量了一番骁柏的神色,后者同他四目相对,对于他们这群鬼魂的出现,有惊讶,但那双明亮的眸子,却是没有一丝的惧意。

  “因为你不是来杀我的。”谁知道骁柏这话刚一落,面前刺骨冷风袭来,视线模糊了一瞬。

  脖子上骤然一紧,一直冰冷的手掐住了他脖子。

  黄朝缓慢收拢手指,掐得骁柏不一会缺氧脸色就胀红起来。

  “现在还觉得我不杀你吗?”黄朝眼眶扩大,眼白比瞳仁多许多,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

  “是,你不会杀我。”骁柏还是那句话。

  黄朝脸色陡然一狠,有那么一瞬,是真想就这么直接掐断骁柏这段脆弱的小脖子。

  不过在骁柏快要窒息的前一刻,他适时放开了手。

  “你们出去,这里交给我就行。”黄朝向身后的数个鬼魂道。

  他的鬼力,直接凌驾于这些鬼魂身上,不只有燕临的原因在里面,就是他本身的怨气,也足以让他不同于一般厉鬼。

  骁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揉着发痛的脖子。

  缓和了片刻,他抬起眸:“燕临让你来的。”是个绝对的肯定句。

  黄朝愣了一瞬,点头:“对。”

  “他杀了你,你却反过来听他差遣,给他跑腿。”骁柏轻笑了一声。

  黄朝一双发红的幽冷鬼目直直盯着骁柏,要是换一个人,估计早被吓得腿軟了。

  骁柏不仅不怕,反而继续说着:“你真不恨他?我不信。”

  黄朝走到骁柏面前,骁柏坐在凳子上,扬着脸看他。

  虽然他和燕临算是好友,但和骁柏接触的时间却不怎么多,黄朝曾经就以为骁柏只是脸看上去

  ※※※※※※※※※※※※※※※※※※※※

  受看,没曾想,他性格也这么有意思。

  “你想要什么?”骁柏这些话表面看起来是挑衅,若黄朝性格急切点,说不定会被骁柏激怒,但他捕捉到有别的东西,于是直接摊开来问。

  “我们合作。”

  骁柏本来没这个打算,意外发现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鬼魂,好像是个可以利用的人,随后临时有了这个念头。

  燕临不会放任他就这么安安稳稳过下去,迟早会出手,如果燕临那里有他的內应,那么胜算又多了一层。

  “可以。”黄朝非常干脆果决。

  但紧跟着黄朝提了个条件。

  “你让我睡一次,燕临杀了我,我暂时没法杀他,先動下他的人,圧圧心里的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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