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这是道送命题
“咳咳咳，你干什么？！”蓝央呛了口水，咳得满面通红，瞪向站在浴桶边的罪魁祸首。
可惜因为眼里擒着泪，那瞪视丝毫没有威慑力。
君亿伸手拎他起来，居高临下睨他：“本王叫了你许久。”
“行行行，”蓝央咳得喉咙疼，没心情与他吵，顺嘴回了一句，“辛苦王爷了。”
君亿闻言眉峰一皱，似是不太满意这个称呼。
“你——”他像是有些生气，想了想到底还是压低了语调，“不许这么叫我。”
“啊？”
蓝央心道那我叫你什么？叫你“流氓变态”你应吗？
君亿说不出来，蓝央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比起称呼他更介意两人现下的姿势，赶紧找借口将人赶出去换了衣服。
一直到吃饭，君亿的神色都没有和缓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称呼问题。
蓝央只好主动起了个话题：“我们一会儿要如何出城？”
君亿：“谁说我们一会要出城？”
蓝央：“咦？”不出城吗？
“可这凤翎城毕竟是……”
君亿：“这凤翎城也是大胤的地方。”
“这凤翎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凤城主对玉梧姑娘一片痴心……当初姑娘死于花影楼之手，城主便发誓终生不娶，至今还是孑然一身，怎么可能突然对蓝神医倾心？”
蓝央话音一顿，君亿也停住了话头。
那另一道话音是从与他们一屏风之隔的邻座传来的。
对面显然不止一人，另一人闻言便道：“那你说，现在城主紧急封锁各个城门搜索蓝神医又是为何？”
“为了复活玉梧姑娘啊！”那人像是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翛地压低了音量，“蓝神医不是起死回生了吗？兴许有什么法子，能让玉梧姑娘也活过来呢？”
……
蓝央回房之后还一直在想刚刚听到的事。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就算寻常百姓宁可信其有地拿他当仙人拜，武林中人也不至于相信那些信口胡诌的“神话故事”，像现在这样人人都对他趋之若鹜就更难以理解了。
现在想来，容貌只是幌子，冲着他来的人多半另有所图。
这暄王殿下
也不知道图什么……
蓝央看了看房门，君亿一回来就带着风芜和云诡去隔壁了，不过仅仅隔着一道墙，他有什么动静对面也肯定能立刻察觉。
想跑那是——
也不是不可能的！
前提是他的内力能恢复。
蓝央自诩轻功好，当然不止是空有架子。
除了飞身峭壁采摘灵药，许多治病救人的法子也都需要动用内力，比如以内力极快地碾碎药草激发药性，灌注内力入患者筋脉助药效按序游走，苍岚诀第八式的灸乙针诀更是要求精准将内力含而不散地注入某一点，以替代普通的针灸。
是以蓝央虽然功夫不高，内力却一点不弱，甚至比许多江湖中的高手都要精纯。
蓝央之前还当是自己刚刚复活，身体没有恢复，才会导致内力不济。
直到昨日，与凤归梧一场“赛跑”耗空了内力，竟直接导致他晕了过去，蓝神医才警觉起来。
作为一名医师，他太清楚不能忽略任何身体给出的征兆。
蓝央甚至开始怀疑——这跟他当初的死因也有关系。
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有外伤，不似中毒，目前为止唯一不寻常的地方，便是记忆混乱以及这罢工的内力……
身体的问题，光想是想不好的。
蓝央琢磨着那位暄王殿下一时半会回不来，干脆爬上了床，开始运功推行体内的内力——直接让内力走一周天，总能发现是哪里出问题了吧？
隔壁，君亿随手将写着“天穹山庄号令正派讨伐辻音教”的纸条烧成了灰。
暄王神色冷淡：“穆云声回去了？”
“昨日启程，明日午时前应能抵达。”云诡的声音毫无起伏，脸上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约莫是已经知道谷中无人了。”
“哦？”君亿靠坐回正中的红木太师椅上，想了想便明白了，“司徒有卿的人到了？”
云诡点头：“司徒绿翘进谷转了一圈，出来说的。”
不过有多少人信就说不好了。
苍岚谷外的岚阵有剧毒，解药只有几个与之关系特殊的门派有，最知名的便是与蓝央沾亲带故的卿醉阁，一年前苍岚谷一夜空谷的消息也是卿醉阁带出来的，当初也有人不信，又叫了另外几家来确认。
不过
卿醉阁原本做的就是贩卖消息的生意，倒不至于拿这种事自砸招牌。
君亿侧首问：“姬倾宇呢？”
云诡道：“尚未离开，正缠着司徒绿翘想进谷。”
君亿登时冷笑一声。
“让人给我守着，”暄王殿下扬着下巴，语气危险，“敢进去……就叫他别再出来了。”
“是。”
辻音教算是江湖中排的上号的邪道门派，也不知是干什么惹了众怒，搞得正道要集结起来上门讨伐。
暄王殿下却对此毫无兴趣，半句也没提，问完了情敌一号问二号，一个个都恨不得赶到天边去，像只占山护食的猛兽，霸道本性展露殆尽。
反正蓝央看不到，他也就懒得装了。
不但不想装，还想放飞一下自我。
君亿转头问风芜：“他的失忆是怎么回事？”
“属下不才，”风芜单膝跪下，“尚未查明端倪。”
风芜所学颇杂，之前也并非正统的近卫军，反倒因为长相不似汉族，一直当着最清苦的前线士卒，几乎可以说是被君亿从场上死人堆里刨回来的。
这人聪明，初时连官话也说不好，现下却已是十项全能，不但功夫好，医术、厨艺、锻造都能拿得出手，难得的是还不像云诡那样常年面瘫，见人能说人话，见鬼会说鬼话，唯有面对君亿的时候始终毕恭毕敬，再如何受信任也从不逾越。
君亿要提升他为近卫首领前遭受了不少反对，最后还是当今天子君临亲口御封，才将那些闲言碎语都压了下去。
君临当时道，这人就似那种丛林里长大的兽崽子，极为野性难驯，可若真认了谁做主，那便是能为之豁出命去的。
君亿倒是不求他为自己豁命，全因王府里养出来的一个比一个闷葫芦，云诡这暗卫首领就是闷葫芦祖宗，别说多余的话，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一个，带着个风芜好歹还能跟他说说话。
君亿一脸威仪：“你看到阿央了。”
风芜摸不清他要说什么，回道：“是。”
就听君亿问：“阿央好看吧？”
风芜：“……”
能说会道、十项全能的风侍卫，生平头一次，遇到了一道送命题！
这题答“不是”也不对，答“是”……
会被王爷以“肖想王
妃”之罪砍了吧？
他含糊道：“与王爷甚配。”
君亿对这回答很满意：“他幼时更好看，本王初知他是……还将他认成了女孩子。”
风芜：“……”那个可疑的省略是什么……
“然后他就生气了，”暄王殿下追忆往昔，“满山谷追着我下毒，我还莫名其妙，只当自己哪里唐突了他，被闹得好生狼狈，一阵儿长绿毛一阵儿秃脑袋，又不能对他发脾气……”
小君亿鼓着腮帮子，抬手给自己扇风消火：“不气不气不气！阿央是女孩子，我不能跟你计较……”
蓝央简直要被他气哭了：“你、你欺负人！”
他自小长在谷里，没什么实战演练积累经验的机会，骂人的话也就会那么几句，不是“混蛋”就是“坏蛋”，骂的时候还要自己先脸红。
君亿见他眼睛都红了，忍不住一阵心软，自己还顶着个光溜溜的脑袋，在树下转了两圈，到底还是来跟他道歉。
“好了你别气了……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我认错了好不好？”
蓝央满目怀疑：“当真？”
君亿一个劲点头：“自然当真！我以后都不欺负你，会加倍对你好。”
他练过点功夫，在山溪间上蹿下跳，给蓝央摘果子，捡漂亮的小石头。
蓝央似乎被他诚挚的态度打动了，终于放下了之前的怒意，甚至默许他摸了摸自己软乎乎的小手。
就听君亿道：“好了，那我们和好了！走了妹妹，我带你回谷去。”
蓝央：“……”
蓝央怒不可遏：“君应濯！你这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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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因为眼里擒着泪，那瞪视丝毫没有威慑力。
君亿伸手拎他起来，居高临下睨他：“本王叫了你许久。”
“行行行，”蓝央咳得喉咙疼，没心情与他吵，顺嘴回了一句，“辛苦王爷了。”
君亿闻言眉峰一皱，似是不太满意这个称呼。
“你——”他像是有些生气，想了想到底还是压低了语调，“不许这么叫我。”
“啊？”
蓝央心道那我叫你什么？叫你“流氓变态”你应吗？
君亿说不出来，蓝央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比起称呼他更介意两人现下的姿势，赶紧找借口将人赶出去换了衣服。
一直到吃饭，君亿的神色都没有和缓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称呼问题。
蓝央只好主动起了个话题：“我们一会儿要如何出城？”
君亿：“谁说我们一会要出城？”
蓝央：“咦？”不出城吗？
“可这凤翎城毕竟是……”
君亿：“这凤翎城也是大胤的地方。”
“这凤翎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凤城主对玉梧姑娘一片痴心……当初姑娘死于花影楼之手，城主便发誓终生不娶，至今还是孑然一身，怎么可能突然对蓝神医倾心？”
蓝央话音一顿，君亿也停住了话头。
那另一道话音是从与他们一屏风之隔的邻座传来的。
对面显然不止一人，另一人闻言便道：“那你说，现在城主紧急封锁各个城门搜索蓝神医又是为何？”
“为了复活玉梧姑娘啊！”那人像是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翛地压低了音量，“蓝神医不是起死回生了吗？兴许有什么法子，能让玉梧姑娘也活过来呢？”
……
蓝央回房之后还一直在想刚刚听到的事。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就算寻常百姓宁可信其有地拿他当仙人拜，武林中人也不至于相信那些信口胡诌的“神话故事”，像现在这样人人都对他趋之若鹜就更难以理解了。
现在想来，容貌只是幌子，冲着他来的人多半另有所图。
这暄王殿下
也不知道图什么……
蓝央看了看房门，君亿一回来就带着风芜和云诡去隔壁了，不过仅仅隔着一道墙，他有什么动静对面也肯定能立刻察觉。
想跑那是——
也不是不可能的！
前提是他的内力能恢复。
蓝央自诩轻功好，当然不止是空有架子。
除了飞身峭壁采摘灵药，许多治病救人的法子也都需要动用内力，比如以内力极快地碾碎药草激发药性，灌注内力入患者筋脉助药效按序游走，苍岚诀第八式的灸乙针诀更是要求精准将内力含而不散地注入某一点，以替代普通的针灸。
是以蓝央虽然功夫不高，内力却一点不弱，甚至比许多江湖中的高手都要精纯。
蓝央之前还当是自己刚刚复活，身体没有恢复，才会导致内力不济。
直到昨日，与凤归梧一场“赛跑”耗空了内力，竟直接导致他晕了过去，蓝神医才警觉起来。
作为一名医师，他太清楚不能忽略任何身体给出的征兆。
蓝央甚至开始怀疑——这跟他当初的死因也有关系。
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有外伤，不似中毒，目前为止唯一不寻常的地方，便是记忆混乱以及这罢工的内力……
身体的问题，光想是想不好的。
蓝央琢磨着那位暄王殿下一时半会回不来，干脆爬上了床，开始运功推行体内的内力——直接让内力走一周天，总能发现是哪里出问题了吧？
隔壁，君亿随手将写着“天穹山庄号令正派讨伐辻音教”的纸条烧成了灰。
暄王神色冷淡：“穆云声回去了？”
“昨日启程，明日午时前应能抵达。”云诡的声音毫无起伏，脸上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约莫是已经知道谷中无人了。”
“哦？”君亿靠坐回正中的红木太师椅上，想了想便明白了，“司徒有卿的人到了？”
云诡点头：“司徒绿翘进谷转了一圈，出来说的。”
不过有多少人信就说不好了。
苍岚谷外的岚阵有剧毒，解药只有几个与之关系特殊的门派有，最知名的便是与蓝央沾亲带故的卿醉阁，一年前苍岚谷一夜空谷的消息也是卿醉阁带出来的，当初也有人不信，又叫了另外几家来确认。
不过
卿醉阁原本做的就是贩卖消息的生意，倒不至于拿这种事自砸招牌。
君亿侧首问：“姬倾宇呢？”
云诡道：“尚未离开，正缠着司徒绿翘想进谷。”
君亿登时冷笑一声。
“让人给我守着，”暄王殿下扬着下巴，语气危险，“敢进去……就叫他别再出来了。”
“是。”
辻音教算是江湖中排的上号的邪道门派，也不知是干什么惹了众怒，搞得正道要集结起来上门讨伐。
暄王殿下却对此毫无兴趣，半句也没提，问完了情敌一号问二号，一个个都恨不得赶到天边去，像只占山护食的猛兽，霸道本性展露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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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不想装，还想放飞一下自我。
君亿转头问风芜：“他的失忆是怎么回事？”
“属下不才，”风芜单膝跪下，“尚未查明端倪。”
风芜所学颇杂，之前也并非正统的近卫军，反倒因为长相不似汉族，一直当着最清苦的前线士卒，几乎可以说是被君亿从场上死人堆里刨回来的。
这人聪明，初时连官话也说不好，现下却已是十项全能，不但功夫好，医术、厨艺、锻造都能拿得出手，难得的是还不像云诡那样常年面瘫，见人能说人话，见鬼会说鬼话，唯有面对君亿的时候始终毕恭毕敬，再如何受信任也从不逾越。
君亿要提升他为近卫首领前遭受了不少反对，最后还是当今天子君临亲口御封，才将那些闲言碎语都压了下去。
君临当时道，这人就似那种丛林里长大的兽崽子，极为野性难驯，可若真认了谁做主，那便是能为之豁出命去的。
君亿倒是不求他为自己豁命，全因王府里养出来的一个比一个闷葫芦，云诡这暗卫首领就是闷葫芦祖宗，别说多余的话，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一个，带着个风芜好歹还能跟他说说话。
君亿一脸威仪：“你看到阿央了。”
风芜摸不清他要说什么，回道：“是。”
就听君亿问：“阿央好看吧？”
风芜：“……”
能说会道、十项全能的风侍卫，生平头一次，遇到了一道送命题！
这题答“不是”也不对，答“是”……
会被王爷以“肖想王
妃”之罪砍了吧？
他含糊道：“与王爷甚配。”
君亿对这回答很满意：“他幼时更好看，本王初知他是……还将他认成了女孩子。”
风芜：“……”那个可疑的省略是什么……
“然后他就生气了，”暄王殿下追忆往昔，“满山谷追着我下毒，我还莫名其妙，只当自己哪里唐突了他，被闹得好生狼狈，一阵儿长绿毛一阵儿秃脑袋，又不能对他发脾气……”
小君亿鼓着腮帮子，抬手给自己扇风消火：“不气不气不气！阿央是女孩子，我不能跟你计较……”
蓝央简直要被他气哭了：“你、你欺负人！”
他自小长在谷里，没什么实战演练积累经验的机会，骂人的话也就会那么几句，不是“混蛋”就是“坏蛋”，骂的时候还要自己先脸红。
君亿见他眼睛都红了，忍不住一阵心软，自己还顶着个光溜溜的脑袋，在树下转了两圈，到底还是来跟他道歉。
“好了你别气了……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我认错了好不好？”
蓝央满目怀疑：“当真？”
君亿一个劲点头：“自然当真！我以后都不欺负你，会加倍对你好。”
他练过点功夫，在山溪间上蹿下跳，给蓝央摘果子，捡漂亮的小石头。
蓝央似乎被他诚挚的态度打动了，终于放下了之前的怒意，甚至默许他摸了摸自己软乎乎的小手。
就听君亿道：“好了，那我们和好了！走了妹妹，我带你回谷去。”
蓝央：“……”
蓝央怒不可遏：“君应濯！你这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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